北海(诗人)

简介: 北海(1943年-2018年3月26日),旅行家,诗人。原名张继先,云南大理人,白族。当过农民、记者、编辑,还曾在云南迪庆州总工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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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诗人)的个人经历

人物生平

北海本名张继先,1943年出生在云南大理的一个偏远的山村里。12岁那年,小继先的父亲就不幸去世,母亲带着自己和两个年幼的妹妹艰难度日。1961年初中毕业后,由于家里实在困难,他只好回乡务农,挑起了家庭的重担。小继先是位聪慧而勤奋的孩子,虽然不多的学校教育,已足以开启了他对文化知识的渴求和对崇高理想和人生价值的追求。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少有大志”。像那个时代的许多文学青年一样,他崇拜浩然,他想成为浩然那样的农民作家。在繁重的体力劳动的空隙,他坚持自学文化知识,每天读书、写作不断,一边还学习书法和绘画。几年后,他的人品和才干逐渐得到了群众的认可和领导的赏识,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被政府吸收为干部,分配到一个边疆县的教育行政机关工作。这段时间,他结了婚,还生了一个儿子。虽然生活清苦,但两口子恩爱和睦,日子过得也算和美。然而,平静的生活很快就被打破,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已经席卷了全国。张继先虽然只是个小人物,没有被打成走资派或反革命之类,但随着运动的深入,当了一阵“逍遥派”的他还是没能逃脱被清理回乡的厄运。妻子是城里人,从小娇生惯养,艰苦的农村生活条件和沉重的家庭负担无疑是她难以承受的,而更大的压力来自她的父母亲,他们要求女儿离婚回城的态度越来越坚决,爱情和亲情交织的困境和矛盾使她频临崩溃的边缘。终于,悲剧发生了,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她撇下了挚爱的丈夫和儿子自尽了。她带着无法摆脱的痛苦和困惑离开了人间,也给丈夫张继先留下了终生遗憾和一道无法愈合伤口。

1978年,国家落实政策,张继先复职回到了单位。先后在文工团、工会、宣传部等部门工作,业余时间,他继续文学创作,并先后在省地级刊物发表了一些作品。虽然他工作努力,成绩突出,但由于不善逢迎,心直口快的性格,使他一再受到排挤打击,到了1990年,他参与筹办《迪庆日报》后不久,就以伤病为由提前退休。事业上的挫折,婚姻家庭的不幸(期间他有过短暂的二次婚姻,并育有一子),使他又一次陷入了人生的低谷。更加令他痛苦的是,文学创作上长期没有突破,岁月蹉跎,年华老去,毕生追求的文学梦仿佛离他越来越远。

当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遗憾而已。优厚的退休工资、文学上的薄有浮名,也足以让他含饴弄孙,安享晚年了。然而,这并不是理想主义者北海要过的生活。他后来在《北海游记选》的后记里写道:我不能将自己宝贵的一生付之东流,因而不断地调整人生坐标,我一定要迸发出人生的辉煌。既是回报人生,也是回报社会。他认真反思了自己的文学道路,发现生活经历的单一和文化视野的狭隘是制约自己的文学创作高度的最致命的瓶颈。要创作出真正的好作品,在文学的天地里干一番事业,看来只有到外面的世界去,“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交天下友”。于是,他作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惊讶不已的决定:骑自行车环游中国。

1994年,年过五十的张继先终于孤身一人离开了家乡,开始了他的长达10年艰苦卓绝而又充满浪漫和传奇的“文化寻根之旅”。他使用北海这个笔名,骑一辆28吋的飞鸽牌自行车,游历了20多个省份,580多个县市,300多个历史文化名人的故里和400余处历史文化遗迹,总行程10万余里!他沿着伟大诗人杜甫一生的足迹前行。由诗人出生地河南巩县而风华年少,指点山河的泰山之巅;由宦海浮沉的帝都长安而躲避战祸的秦州(甘肃天水);他从甘肃成县穿越“猿猱欲度愁攀援”的古蜀道,来到四川成都,拜访杜甫草堂。在山东,他还游历了孔子故里曲阜、王羲之故里临沂、颜真卿故里费县、蒲松龄故里淄博、李青照与其夫赵明诚居住了14年的青州、苏东坡曾任知府的诸城、郑板桥曾任知县的潍坊。他他拜访“六朝古都”南京,寻访唐诗中的石头城;在江西,他登上了庐山,拜访了欧阳修和文天祥的故乡吉水;在广东,他拜访了陈白沙祠堂、梁启超故居,他到新会厓门门去重温一个王朝灭亡的历史。

古代的徐霞客游历天下,有仆从,甚至有轿夫,相比之下,北海老人的这种“千里走单骑”的游走是实实在在的文化苦旅。他在《穿越古蜀道》的游记里这样写道:“我日以继夜的在大山大岭中攀越,在断断续续的古栈道和公路中爬行,可谓吃尽了苦头。有些山道根本不敢骑车,只靠臂力推行,深靠千丈悬崖,下临万丈深渊,云雾翻腾,不知此身何处,口渴找不到一处山泉。山中无村无店,身上的干粮吃完了,只好忍饥挨饿,有几次饿得不行,山边的野果也采来充饥......”。这样的情景,在他的回忆里,屡见不鲜。 无人的荒山僻野,固然是千难万险,而大汉天声的市井之间,也会有“旦夕之弥祸”,在北京,他被一辆出租车撞断了左小腿,至今留下残疾;在宣纸之乡安徽泾县,一个小伙骑自行车从后面把他撞倒后,还冲上前来要他赔钱,并挥拳就朝他头上打;在颜真卿故里费县,他落在了一家黑店的套里,结果被一帮闲汉追打,头破血流,落荒而逃;后来流落广州街头,靠朋友帮助摆了一个旧书摊,结果在一个晚上又被三个喝醉酒的中年人捣毁了书摊,又是挥拳就朝头上打来......看来好汉们都喜欢把他的头来作攻击的目标。也许北海关云长一样的头脸过于气象峥嵘,让他们看着太伤自尊?也许跟鲁迅先生说的,军阀的士兵喜欢朝女学生开枪,源于同一种心理暗示爱美,发现美,创造美是人性,毁坏美,也是人性啊。

北海

应该说,在漫长的旅途中,北海老人得到的更多的是人间真情的温暖。每到一地,无论是政府的干部、领导还是新交的文友,还是普通老百姓,都纷纷向他伸出热情的双手,欢迎他、帮助他。他们对一位文化朝拜者的理解和尊重,他们真挚的友情,他们一颗颗纯朴善良的心,令他永生难忘。感恩之情常常在他的笔端流出,弥漫在他的一篇篇作品里。

北海的名声也不胫而走。人们惊叹于他的勇气和他创造的奇迹:10年间,孤身一人骑自行车游历了20多个省份,580多个县市,300多个历史文化名人的故里和400余处历史文化遗迹,总行程10万余里。想想看,这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人啊。期间,不少中央和地方的报纸、电视台甚至香港《大公报》等海外传媒都纷纷对他进行了采访报道。广东老诗人韦丘有诗赞曰:“单骑十万里,云长算老几。”北海后来总结道:博大精深的华夏历史文化、地域文化使我赞叹之余,也增加了我不少的历史文化知识。经年的游历令我大开了眼界,激励了我的创作热情,获取了丰硕的成果。2001年秋,北海在粤北的连州逗留了下来,在那里,他受当地宣传部的委托,创办了一份《青少年文学报》,培养和发现了一批青少年文学爱好者。 一年多以后,在他将要离开连州的时候,命运又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打击。他的装着12部游记、3部古体诗词的手稿、30多本原始记录本和日记本、50多个胶卷和7000多元存款存折、还有相机、身份证的两个行李包被盗了。多年心血,一旦化为乌有。

2003年7月,已经一无所有,心力交瘁的他得到连县老县长谭力行等当地朋友1000多元的资助,离开了连州,辗转来到广州,流落街头。于是就发生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

凭借着强悍的精神力量和对文学的执着的追求,已经年过六十的北海又一次站了起来,重新向命运发起了挑战。他一天吃一盒一块钱的炒粉,白天到中山图书馆查阅资料,晚上找个地方露宿,并写诗,写游记。后来,他住到芳村一个弃置的石棉瓦小屋里,上午写作,下午和晚上卖书(一位好心的青年帮他垫本进的书)。从2003年7月至2005年7月的两年时间里,他写了7本诗稿,20万字的游记!就在这时,他的命运终于有了转机。当时在广东省文化厅工作的诗人粥样在看过他的一些诗稿后,立即表示愿意为他垫资并亲自编辑出版一本他的散文、诗歌集。这样,北海的第一部作品集《把身体寄放在哪里》就顺利出版了。从此,北海就开始用自行车载着自己写的书,沿街叫卖了。他穿着整洁的牛仔裤、白衬衫,长发扎成一条马尾,披在脑后,极富艺术家派头地站在街头,翻开一本书向过往的行人高声朗诵;他在自行车的车架上压一块“作者签名售书”的纸牌(这也许是史上最不牛的签名售书活动吧),一边认真地给读者签名,一边跟他们交谈互动;他有时也会即兴为顾客作诗......北海售书成了广州街头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而“街头诗人”的美称也被人越叫越响。

这个“北海模式”的营销非常有效。第一次印刷1000册很快就买完了,接着第二次印刷2000册,不到一年又销售一空,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印刷。由于有了第一本书卖得的本钱,他的作品集《北海游记选》、《北海诗选》和《时间的词语》(诗集)也陆续出版,并受到越来越多读者的喜爱。中山大学的一位文学教授跟他交上了朋友,把书介绍给自己的学生,还在课堂上讲他的诗歌。著名诗人杨克也把他的作品带到了他当兼职教授的广东商学院的课堂上来。

到目前止,北海已亲手卖出了近万册自己的书,盈利相当可观,被同行戏称为“中国最挣钱的诗人”。与此同时,他的作品也得到了诗歌界同行的好评和赞誉。诗人东荡子在看过他的新作《时间的词语》后,极力向朋友和同行推荐。由于东荡子等人在圈内的影响力,北海越来越受到文学界的关注,名气也越来越大了。文学殿堂终于向这位执着的追求者敞开了大门!

出版作品

2006年,《把身体寄放在哪里》

2007年,《北海诗选》

2008年,《北海游记》

2009年,《时间的词语》

诗歌摘选

我坐在大海的花园里

  我坐在大海的花园里却感到怒忿,

  遥想我思想的牧神,

  地上没有行人,

  我只看见星辰。

  和我美丽的牧神接近,

  我的心灵和灵魂清幽而馨温,

  仿佛我在宇宙的甬道里把自己指引,

  因此而回到了已逝的青春,

  啊,牧神用生命和我相吻,

  即使行走在世间的苦难的峰巅和斧斤锋刃,

  我也会去找到理想之门。

  啊,我的牧神有些困顿,

  但,我们只要在一起就感到无限的欢欣,

  偶遇上暴风雨袭击我们也摆上情感的盛筵不怒不愠,

  好像在坦途的阡陌乘上五彩的车云,

  我们过着一种神秘的隐居生活但从来不感到烦闷。

  啊,我永远陪伴我的牧神,

  一刻也不与她离分,

  我们白头到老,相依相靠而把悲苦的命运担认。

山行

  我徜徉过深山小涧,

  企图去寻找它的渊源,

  迂回曲折的奔淌使它忧愤地走得更远,

  我的目光胆怯且纷缠哀偃,颠迁,

  你穿过我痛苦的慰遣,

  并走过怨懑的眠渊。

  啊,繁花无边,

  天空悠渺而绝断,

  一切都无力欣赏和语言,

  涉过潺湍而又不知归返,

  我的心只在陡壁峭崖倒悬,

  无望的心啊,何时才走到云外之九天?

  钟声在古林中布散

  和尚在寺里念着古老经编。

  啊,太虚啊,何时才走到人生的知返?

  顽山略显奸颜,

  穷壤还在长衍,

  我和我的残年跋涉江湖河川,

  草莽莽,天苍苍,何时目收倦眼?

抽象

  死人的嘴吻着你的头脑,让

  你感觉不到死亡的轰轰烈烈。

  这时,我感觉到我抽象为一棵草,

  抽象为一段木头或一棵树,或

  一截小小的空气,一粒米

  一只孤独的小昆虫的脑袋

  和可怜的躯体。我或者会

  抽象成被压抑已久的一粒沙或

  一种被长久窒息压迫的声音和永恒的话语。

  我抽象成为呼啸的大海而又死去的大海。

  呵,我抽象成世界的万物和

  人世间的万象和不平的悲剧现实规则

  呵,我抽象为一种绝响的雷霆和闪电,

  为每个角落的万象万物的不公鸣不平!

  呵,我忍受着一切身体的灾难和

  悲惞哭泣的风以及不恭敬的黑暗浪潮丶潮汐...... 

人物对话

问:为什么要在离开故乡几十年后又重返大理安居?

北海:去年我在广州的一个诗人交流会上和一些外省的诗人聊天,得知他们好多人都来到了大理生活和搞文学创作,我才一下觉醒,作为一个大理本地人,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回到大理,还客居他乡呢?所以我毅然决然就回来了。

问:大理对你的诗歌创作有什么影响?

北海:小学就写一些民歌,一些文学的笔记。苍山、洱海、风花雪月构成家乡的文化精髓,我的这块故土对我的文学创作很有影响。风土人情非常浓郁,历史文化都非常悠久,山水的孕育让我有一颗诗心。在70岁这个年龄阶段,我还创作出很多富于激情的诗歌,诗心还是越来越焕发,越来越年轻。

问:回到大理继续摆摊卖书,买的人多吗?

北海:非常多,这是我之前完全没有意料到的,我从广州带回来的一部分很快就卖完了,后来又从广州运了一部分过来,现在每天都可以卖出去很多本,我一本定价是20元,这里有5本,经常有人来给100元钱,一样拿一本。

问:现在每天的生活作息是怎样的?卖书会卖到什么时候?

北海:我现在每天早上起床后要劳作几个小时,只穿一条短裤,不管冬天夏天都是如此,不要看我已经70岁了,但我身体很好,除了听力有点衰退,其它都没有问题,没有任何疾病,晚上就出来卖书,11点左右回家,还在不停创作新诗。我会一直卖书卖到我卖不动为止,要让更多的人读到我的诗。

人物评价

周云蓬:你是人民路上真的人民,泥瓦匠一样写诗歌,农民一样把诗歌换成粮食。一捧泥土撒入泥土,不惊动谁。恳请你,把我们连同这个世界都忘了吧!像个干苦力的,一枕黑甜睡到来世。

李亚伟:北海,大理人民路诗人,曾经一个月在地摊上签卖了自己诗集3000册。种地好手,写诗抒情。与你做朋友很美好。大理人民路应该有你的塑像。

树 才:白族诗人北海走了,让我唏嘘不已!这么诚朴、真实、乐天的一位诗人,在田野上、在纸上辛勤劳作了一生,大理古城会记得他,人民路会记得他……我也会永远记得他!

梦亦非:惊闻北海老先生去世,十分惊讶与怅然,他一向身体较健康,没料到突然离世。在北海先生身上,体现出浪漫的气质,如大地般宽阔与自然。他晚年的诗歌不停进步与变化,大气而沉着、亲切。我们数度在广州见面,分别数年,互相时常问候。愿他在诗的天国安息。

桑 克:我们少了一个朋友,大理少了一道风景。

潘洗尘:写诗、劳动、读书、做人,你哪一样都做的那么好!我们都欠你的。《读诗》欠你一场朗诵会,诗友们欠你一次隆重的送别。作为人民路上曾经的文化地标,读诗吧的那面墙上,至今还欠你一副浮雕或标志……

人物逝世

2018年3月26日诗人北海因病去世。

更新日期:2024-05-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