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菊兰

简介: 赵菊兰,女,小名“银焕”、“焕儿”,1931年5月26日(农历)生于陕西省合阳县路井镇西庄村,1946年经人介绍与侯永禄订婚,1947年正式成为侯家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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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菊兰的个人经历

个人简介

自从赵菊兰结婚第二天,侯永禄的母亲就等着抱孙子了。1949年1月,赵菊兰生育第一胎,因奶水不足,婴儿生下三个多月就夭折了。此后,赵菊兰先后于1950年7月、1952年12月、1955年11月、1958年2月、1960年12月、1964年1月生下二女四子,依次取名为引玲、胜天、玉玲(或“西玲”)、丰胜、万胜、争胜。赵菊兰的丈夫侯永禄出版了鸿篇巨制“农民五部曲”。

侯永禄的《农民日记》不仅展现了陕西农村六十年的变迁,也留下了农民生活的点滴痕迹。在这些柴米油盐式的文字中,关于他妻子赵菊兰的记述虽然零碎,却勾勒了一个普通农村妇女半个多世纪的风风雨雨。

赵菊兰,是1949—1965年间千千万万个陕西农村妇女中的普通一员,也是平平凡凡的中国农村妇女的缩影。

相关资料

1. 农民日记中的农妇日常生活(作者:李巧宁 )

劳 动

赵菊兰

1950年冬到1951年春,路井镇进行了土改。土改后,身为基层干部妻子的赵菊兰响应政府号召,积极参加农业生产。政府号召棉花要增产,她便和婆婆、丈夫一起粒选棉种;政府号召锄麦,她把不到两岁的孩子放在家里,跟着丈夫不歇一口气,把四亩多麦田扎扎实实锄了两遍。

1952年,侯永禄组织了互助组,菊兰也不甘落后,一日三晌地下地干活。1954年,初级农业合作社在路井乡建立,以后逐步发展为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到1957年,高级社全部按劳动工分分红,改变之前按入股土地和劳动工分两部分来分红的做法。这种完全按劳动分红的办法在人民公社时期除了1958年秋冬短暂的几个月之外,一直持续到人民公社解体。

为了多分红,只要有活,菊兰尽可能去做,以多挣工分。但下雨天,地里干不成活,想挣工分也没处挣。为此,菊兰1957年3月把生产队的三头牛犊拉回家来和母亲一起抽空喂养,拌草、饮水、打扫牛圈、给牲口放风……婆媳俩忙得不可开交。但令她们欣慰的是,一年下来,能多挣好几百个工分。

1958年大跃进,菊兰的劳动压力更大了:

赶上大跃进的年月,谁稍不注意,上工迟到了,便要被拔白旗,在众人面前做检讨,受批判。因而菊兰争着气,虽吊上个不到一岁的吃奶娃,哪怕自己饭没吃毕,只要上工铃一打,便放下碗,拿块馍,扛起农具忙去上工,从不拖后。她干起活来从不耍奸使滑,总是尽力大干,讲质量,争数量,从不落于人后,所以菊兰当了劳动模范,公社年终评奖时,还奖了她一个镂花铁锨头。

1961年,口粮标准低,生活困难,而农村的商贸活动决不允许私人经营,要想改善生活,只有多分点粮、分点钱,而分粮、分钱全靠工分。为了多挣工分,社员都抢着干活,尤其是工分大的活。有人把这种抢活干的现象用顺口溜描述为:“铃一响,心乱咧!社员就像猪贱咧,只怕大工分叫队长相好的满占咧。”菊兰也是这抢活干的队伍中的一员。此后多年,她一直为了挣更多工分,轻重不避,不管脏净,不仅队里派啥干啥,甚至干和男性一样下大力气的活,而且自己想办法揽活。

1961年12月,路井大队在城外安起了油碨子和油梁来榨油。推油碨子是力气活,全队的劳力排成班,一班一班轮流推,“一班接一班,班班不停点,轮到几时是几时,有时是半夜,有时是鸡叫唤,有时是黑咕隆咚的阴天,有时是漫天大雪的夜晚,尤其是夜晚,四周静悄悄的,一个妇女一般是不敢单独前往的,但菊兰也是一班挨一班,从不缺班地去”。

1962年冬,菊兰为了挣工分,给四队办起的豆腐坊帮忙卖豆腐:

鸡打啼时天还不明,菊兰便要把豆腐装到车上,拉着车去转乡。无论天气多冷,一锅豆腐得卖完。在村里卖豆腐时,菊兰身上凉嗖嗖的,冷得发抖,脚趾头冻得发疼,不由得双脚在地上弹得“咚、咚、咚”直响,特别在打豆腐过秤时,手指头摸着冰冷的豆腐,好像快要掉下来似的,只好急忙放到口边哈一口热气,用手掌搓一搓冻得发痛的耳朵,便算取暖了。

就连1963年元旦队里放假,菊兰也向队长要了个用架子车向地里送粪的活,和侯永禄一起顶着北风、忍受着耳朵被冻得又红又肿的痛苦,拉了五、六天的粪肥车。

1964年1月,菊兰生下争胜,月子里坐在炕上仍给生产队挑捡棉种挣工分。

由于长期劳累过度,1968年底,赵菊兰积劳成疾,常常吃不上饭,睡不着觉,甚至有时整夜整夜地合不上眼,不得不到处求医问药。

家 务

新中国成立之前,在陕西民间传统的夫妻分工比较明确:男主外,女主内。新中国成立后,农村妇女被动员参加生产劳动和社会活动,1957年以后,妇女为了生存和家计,主动外出挣工分,但她们一直是家务的主要承担者:纺线、织布、给一家老小缝补浆洗、做饭、看护孩子等。可以说,她们在有了和男子一起“主外”的新使命的同时,依然承担着主内的传统使命。赵菊兰也不例外。

做针线是家务中最费时的一项。一针一线地缝补穿戴,既需勤快,又需耐心和时间,赵菊兰常常见缝插针,只要坐下来就手不离针和线,甚至常常熬夜。且看侯永禄1965年的日记:

我家十来口人,穿衣穿鞋全靠手工一针针、一线线地缝,太费时间了。五、六个孩子,一年比一年大,衣服一年比一年费。为了全家人的穿衣,菊兰确实把苦下大了,在家里没黑没明地做。1955年除夕夜,为了给引玲缝成一件新遮遮,整整一夜没合眼,一针一针地一直缝到天快明。

解放入社以来,公社总爱开社员大会,几乎天天晚上都要开会。菊兰每天晚上开会时,总是手里不离针线活。她坐在干部不容易瞧见的地方,耳朵里听着干部们讲话,眼里瞅着从人缝中透过来的一线灯光,手里不停地纳着鞋底、鞋垫或凉袜底等。我的一双深暖鞋,硬是她在一次次开会的会场纳成的。白天,她参加队里的农活,只要是跟上牲口干按晌记工的活路,如打土块、锄杂草、溜化肥等,她总要带上针线活,趁大伙和牲口稍歇的功夫,赶快做上几针。我的一件白衫子,就是菊兰在地头休息时缝成的。

妇女坐月子讲究休养,惟恐劳累了身体的哪一个部分,落下月子病,但赵菊兰有时就连坐月子期间,也没有停下手中的针线。比如,1949年1月,赵菊兰生下第一个孩子后的月子里,仍然在按当地规矩给接生的老娘婆做鞋子,以表感谢:“因为年关临近,姐姐又忙,看娃的那天,必须给接生的老娘婆谢一副枕头和一双鞋。没有鞋怎么办?菊兰只好拖着虚弱的身子,赶看娃那天将新鞋缝好纳成,也不怕致下世孽!”

直到1965年12月,侯永禄花一百五十八元买回一台“飞人牌”缝纫机,赵菊兰靠手工一针一线为全家人缝缝补补十几年的状况才有所改变。

做穿戴,不仅要用针线缝缝补补,还要自己纺线织布。1952年前,赵菊兰不常下地,孩子也只有一个,家里人口少,穿戴负担轻;1952年侯永禄组织起互助组后,赵菊兰除了一日三晌地和侯永禄一起下地外,“还和母亲做饭、引娃、喂牲口,晚上纺线、缝衣、织布。她除了织全家人穿衣的布,还抽时间织布去卖”。

和做针线、织布一样日常而琐碎的家务还有准备一日三餐。即使是孕期,赵菊兰依然不会推卸做饭的责任。比如,1955年9月,赵菊兰已经怀孕八个月,她除了一如既往地下地和社员一起劳动挣工分外,还招呼工匠为母亲和婆婆做棺木,并跟婆婆一起按时为匠人和一家人做好一日三餐。她的辛劳让侯永禄不胜唏嘘。

常言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1960、1961年,口粮标准低,侯永禄家里缺少粮食,对主妇赵菊兰来说,做饭不仅仅是一般的烹调,还需要尽一切可能寻找可吃的东西。下雨天,生产队没有活计时,她便到地里去捡拾麦穗。侯永禄的日记里这样写道:

一遇天阴下雨,场里地里活不紧了,菊兰便跟上一些妇女出了村,去空茬地里拾麦,有时一直拾到外村队的地里,像东边的习家庄,北边的大埝村,西边的乾字村,她都去过。有时刮大风回不来,有时下小雨,衣服湿透了,风一吹,冷得人直发抖,她也还坚持着拾麦穗。不拾麦穗,全家老小光靠食堂舀的那点饭,是不够吃的。

秋收后,菊兰又去拾豆子、挖野菜,为一家人充饥:“虽然她身怀有孕,仍时时刻刻想着全家人今后的吃饭问题。阴雨天,队里没安排活时,菊兰便提上笼,去收割完的豆子地拾豆角。只要是地上有的,不论是黑的、绿的她都拾回来,剥成豆粒颗煮着让孩子们充饥。后来菊兰又到埝头坟边挖野菜,蒸成菜圪瘩来吃。由于风雨不避,衣服湿透也不顾,久而久之,湿气入了内,身上便起了“风屎”(湿疹),又痛又痒,十分难受,用手搔破皮肤也不顶事。”

1961年春,生产队分给社员少量粮食,菊兰在以往的家务之外,又新添了在碨子上推碨这些粮食的任务。尤其是生产队的牲口病的病、死的死,推碨全由人力,其繁重可想而知:“比锅盖还大,有五六寸厚的石块要人使它千匝万匝会转,也真不容易!生娃后还没过百天的菊兰,就不得不和我一起把(食堂)退下的粮食搭在碨子上来推成面粉。”

1961年6月,路一生产大队各小队的食堂解散后,社员回家自做自吃,推碨粮食成了常规家务。为了不耽搁其它事情,侯永禄家的碨子上常年搭着粮食,一家人有空就推,一推就是几十年,直到有电动磨子为止。

至于照顾年幼的孩子、洗洗涮涮、庭堂洒扫,赵菊兰只能捎带着能做多少就做多少,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了,毕竟人的精力和时间都是有限的。

1949—1965年间,赵菊兰的日常生活忙碌而紧张,她顾着多挣工分,顾着一家大小的穿戴,顾着家里的日常运转,对她自己,却常常难以顾及。用侯永禄的话说就是:“(菊兰)做了地里,做屋里的,忙个不停,还不等饭吃毕,下地的铃又响了,她只好把馍掰开夹点儿菜,赶紧先去看队长安排干啥活,不能等队长走了还不知干啥活,白白耽误一晌的工分。”

1960年7月10日,夫妻吵架中,侯永禄出手打了赵菊兰一耳光,邻居对侯永禄的批评折射出同村妇女眼中的赵菊兰:“你看,我二嫂身怀有孕,和正常人一样地参加劳动,天天晌晌不脱空,吊上四个娃,连一顿好饭都吃不成,哪个娃的穿呀戴呀,不要她缝呀洗呀?身体都瘦成啥样子了?你还看不见,还要打人,太没良心了!”

2. 七十二岁织床单

(2002年9月12日)

老伴命苦,出世35天,就离开了父亲。在母亲的泪水和哭声中,一夜又一夜,一天又一天地活下来。她如果是个男孩,那就大不一样了,就是赵家的继承人。正因为不是男孩,在旧社会、在解放前是没有继承权的,是一直受人歧视的。多亏毛主席共产党,领导穷人闹革命,解放了全中国,实行了男女平等。她在母亲的教导下学会了纺线织布,维持生活,也度过了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困难时期。改革开放后,生活水平逐年提高。特别是江泽民提出“三个代表”后,人民生活一年比一年好,真的是丰衣足食了。

老伴今年已是72岁的老太婆了,但人老志不老,干起活来总不让年轻人。见人家用毛线织床单,觉得既结实又好看,也想织一机子花毛床单。从去年冬天开始,她就开始拐线子,绞线子。今年3月3日,又在路井街上买了不少毛线和“蓬地纱”,到3月22日便结了一机子花毛床单。随后,和我把织布机抬到第二个房子里,赶4月11日便织成了11丈花毛床单,既结实又美观。这下老伴更有心劲了。她有6个儿女,便决心给全家每个小家庭都织一床花花床单。现在,经过7个多月日日夜夜的结呀拐呀缠呀织呀缝呀,共做成了40多丈的五颜六色的毛床单,谁见了谁都称赞,谁都羡慕。真是:

年过七十不服老,花毛床单织的好。

一家一床要实现,全家人人心中笑。

七十二岁心劲大,要织床单给娃娃。

儿女孙孙都能用,谁人见了谁人夸。

(床单随小,但情深意厚,它凝聚着母亲对儿孙们的暖暖爱意,浓浓亲情。现在,母亲织成的这些花床单,成了送给每个小家庭的珍贵礼品。社会上,用原始的织布机人工织成的布料已不多见,更不用说是72岁的老母亲一丝一缕织成的花床单!)

3. 赵菊兰:纪念母亲去世十周年祭文

亲爱的妈呀!你不在人世已经10年了,但我却时时刻刻想念着你,常常在梦中见到你。每逢清明和十月一日,总要到你的坟前烧几张纸钱,痛哭一番,以表示我的思念之情。你那稀疏的头发,消瘦的脸,不停的两手,总像在我的眼前;那呜呜的纺线声,默默的念佛声,仍像在我的耳边。你受尽了人间的苦,作尽了世间的难。你离开我们整整10年了,怎能不让人怀念!你死在了咱们的庄子上随了心愿,生产队把你埋了,没有发生任何纠纷,你的在天之灵也会得到安慰。但是咱姓赵的没有继承人,因此孩子们一听我有此心,都愿意姓赵。你引江晖时间最长,俊杰也想让江晖姓赵。最后经反复讨论决定,让万胜和争胜两个娃姓赵。他们的媳妇刘小丽和邓碧兰都愿意将来有了孩子也让姓赵。解放后的政策是男女平等。我虽是个女的,却有和男人一样的权利。孩子们随父姓随母姓都一样,都能行,都是合法的。现在把这件事办完满了,村里人都说办得好,晚上还演了一场电影,让大家都知道。你在天之灵一定会非常高兴!

你离开我们已经10年了,咱家这10年的变化真大。引玲的大儿子你最疼爱的江晖琉娃今年就要在高中毕业了,他决心今年一定要考上大学。江涛也已在中学上学。西玲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娃,女儿侯艳已上了四年级,今年数学得了一百分,还被评为三好学生。侯蛟也已4岁了。胜天家也有了一男一女两个娃。侯亮上了四年级,总分居全班第三名,学校选为学习模范。侯晶也已3岁了。胜天在函授大学领到了毕业证书,局一中一级教师。丰胜1980年从张掖师专毕业,今年升为讲师。万胜1982年延安大学毕业留校,1987年提升为讲师。争胜1984年西北建筑工程学院毕业,分配在西安热工研究所工作,今年和碧兰结了婚。丰胜家1986年添下个小子娃叫炜炜。四个媳妇秀春、李萍、小丽、碧兰一个比一个好,村里人人称赞。咱家六个娃,家家都买下了彩电,不出门就能看戏看电影。咱家已有好多高档家具,有一台电冰箱,一台洗衣机,一张席梦思床,九台收录机,五套组合家具,六七套沙发,四台电风扇,九辆自行车,两套煤气灶,三个石英钟……。人人穿的毛的呢的绸的缎的,天天吃的白面大米时菜肉油,经常的糖果糕点不断,出门坐汽车火车,争胜还坐过飞机,万胜、江晖还坐过轮船。大多数人都去过北京、上海、兰州、西安、南京、苏州、杭州等大城名城。全家每年的工资收入超过了万元。除我俩和西玲家是农村户口外,全都成了商品粮。这一切的幸福,你却没有享受过一天,使我们十分遗憾。你如果能活到今天,那该是多么的高兴,多么的幸福啊!

这些幸福生活,一方面是党的政策好转,一方面与你在世时对孩子们的教导有关。你的恩情你的教导我们要常记在心,永不忘记,永远怀念!

4. 现在还纺线

(1995年元月11日)

自古以来,我国农民世世代代就是男耕女织,流传了几千年。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以来,女人纺线织布的人慢慢少起来了。进入九十年代。农村的女孩也和男孩一样,从幼儿园到小学校,认字呀,读书呀,极少有人教她们学纺线。上辈的纺线车也就无人用了。即使有人纺线,也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太婆们。由于科学技术的进步,生产力的迅速发展,人们不再使用那原始的落后的纺花车纺线了。街上卖的棉线,每斤才五六元钱。给人摘一天苹果,管吃管住管喝还挣五六元钱的工钱。谁还花得来再下苦纺线呢!

老伴已六十多岁了,身边没有小孩要管护,全家就我们两个人。除过洗衣服做饭,再干些什么活呢?人总不能吃了睡,睡了吃吧!身体必须活动活动,才能健康长寿,不然就会疾病缠身!想来想去,儿子媳妇们都在单位工作,吃穿用都能自己干,用不上咱帮什么忙。又想到,虽然穿的戴的能买,但买来的衣服还得用袱子裹,裹袱子用有伸缩性的散布,比用无伸缩性的密布要好。各个小家庭的灶房都得用抹布,抹布也是散布比密布的好。所以她就下了决心开始纺线,准备织散布,好给各个小家庭做袱子和抹布。

暑假前,她便把所有的棉线子全部织成了抹布。共有两机子,做了4个袱子和60个抹布,用完了所有的线子。随后把这些袱子和抹布全部散给了四个儿媳、两个女儿和尚未结婚的外孙媳妇。暑假过后,万胜和赵腾回延安了,她又开始收拾起织袱子和抹布的事来。她先把一生织花布所剩下的各色各样的线搜集起来,根据多少进行调整搭配,全部结成鲜艳而协调的机子,以便织成花袱子。没料想国庆时害了一场大病尿道炎,吊了3天针,输了6瓶液,打了10天青霉素。她不等针打完,10月7日就挪好机子结开了布,8日匀了布,赶13日仅仅四五天时间,就织完了一机子8丈多长的抹布布,真不简单。她织起布,心劲很大,能连续五六个小时不下机子,越织越有精神。速度和质量不减当年,现在的青年妇女是远远赶不上的。随后,又用被罩缝了3个软门帘,搭在3个小房子门上。

线子用完了,怎么办?再买棉线子来织吧!线子太细也不结实,倒不如自己纺的好。老伴便从11月份开始用纺线车纺线了。白天除了做饭、洗衣和做其他家务活外,一有工夫就坐在纺车怀里纺开了线。我每次一进门,便听见那“喔喔”的纺线声,像演奏着和谐的乐曲一样,让人有一种舒心的感觉。每天晚上,她一边用右手绞着纺线车,左手捏着“眼子”在抽线,一边用眼睛瞅着北边窗台下的电视。一圈又一圈,一根又一根,“线对子”不断变大了:真是纺线电视两不误,自有一番乐趣!电视要演到晚上的23点以后,她也看到23点以后,甚至要到零点以后才停了纺车,关了电视,这时我却早已入了梦乡。直到1994年12月31日才把所有弹好的棉絮纺完。共纺下一百六七十个“对子”,足有10斤重,可以织两三机子抹布,能做180多条抹布,足够全家24个人使用三五年。由于手不闲,心有劲,身体还很精神,什么伤风感冒的小伤小病也不来打扰。真是:

心有奔头干劲添,日夜不停纺线线。

不计价值大与小,亲手纺线留纪念。

精神焕发身体好,无忧无虑病不缠。

(外婆是是母亲女红的启蒙者与传授者。母亲小时候,外婆就手把手地教她纺线、织布、缝衣、纳鞋、刺绣、剪纸、捏花馍……后来,母亲又手把手地传授给姐姐引玲和妹妹西玲。祖孙三代人,都是村子里擅长女红、心灵手巧的“女能人”。遗憾的是,到了侯艳、侯晶她们这一代,则早早地考了大学,上了研究生,走进了城市,这些宝贵的传统技艺就此画上了凄凉的句号:我们是值得欣慰呢,还是深感悲哀?)

更新日期:2024-05-17